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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子:生命的自我審視與挺立——曾子修身之道及其現代啟迪
2023-02-25《濟寧學院學報》第44卷第1期

作者:申靜思

摘要:崇尚修身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。在中國古代倫理思想史中,重視道德修養以及自我道德體系建構的,可以追溯至先秦儒家。作為孔子學說主要繼承人和傳播者的曾子尤為注重修身。曾子關于修身的精辟論述,凝結了個人修身立德的經驗智慧,把生命的內省作為一種生活方式,提出了“吾日三省吾身”的修養方法;強調修身的目標在于繼善成性,實現個體道德生命和人格尊嚴的挺立。這些內容作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的寶貴資源,在新時代對堅持以人為本、加強人文關懷、涵養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新風尚,必定有所啟迪。

關鍵詞:先秦儒家;曾子;修身;傳統與現代


曾子,名參,字子輿,春秋末戰國初魯國南武城人,中國古代著名的思想家、教育家。曾子作為儒家學派的重要代表人物,在儒學發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,被后世尊為“宗圣”,成為配享孔廟的四配之一,僅次于“復圣”顏淵。曾子上承孔子道統,下啟思孟學派,成為孔孟思想體系構建中道傳一貫的連軸人物。除了為人們所熟知的孝道學說之外,在曾子的思想體系中,修身思想同樣是其中的重要組成部分。曾子關于修身思想的精深論述,是在繼承老師孔子思想的基礎上,結合自身切實的生命踐履,“息息反躬,循頂至踵,徹體承當”,乃至能“見”到孔子內圣之學的堂奧,開拓出儒家“內在超越”之路。這在一定程度上,是對傳統儒家修養觀的重要補充。傳統儒家修身理論,突出之處在于重視德業的實現,強調修身的最終指向當是外王;而曾子認為外王自然要以修身為基礎,但修身的理想目標未必就在于外王,他更看重通過個人生命的自我審視和挺立,進而實現道德修養的日進和人格的完滿。如此也就使得他的道德修養的理論與儒家修身、齊家、治國、平天下的理路有所區別,具有了倫理學上人格主義的傾向。

在科技昌明的時代,人創造出來的、原本為獲得更大解放和自由的機器,卻使得人自身的主體性逐漸喪失,直覺能力下降,對人生充滿焦慮,對他人變得冷漠……有人甚至提出21世紀主要是心理疾病的世紀,百分之八九十的問題都是由不良情緒引起的。諸如,在新冠肺炎疫情中,世衛組織發布的報告中提到,“疫情致全球焦慮和抑郁患病率增加25%”,無疑疫情之下暴露出來的情緒問題已經向我們敲響了警鐘。而這些問題的解決,不但需要醫學、心理學、社會學等領域的專家學者們持續關注,對于人文學者而言,如果能夠把經典中汲取到的智慧與時代問題結合起來,那么,他們的反思與堅守,他們那帶著智慧光芒的善良,也將能化解大眾內心的糾結,并為之帶去愛的光亮。為激起更多人文學者自覺肩負起“為生民立命”的人間情懷,做適合于時代需要的學問。筆者基于疫情防控背景下怎樣做好民眾自我關懷與情緒調節問題,對曾子的修身思想作一剖析,以期從先哲的人生智慧中汲取營養,為現實世界中的人們尋找一劑安頓自我身心的良方,進而為助力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貢獻綿薄之力。

一、修身內容:“三省”修身說

儒家是踐德成圣之教,歷來重視修身,并且把修身作為道德修養和自我道德體系建構的基石。誠如杜維明先生所言:“在儒家傳統中最崇高的理想人格是圣王。在這個理想背后的信念是人必須自我修身,以成為一個為人楷模的道德導師。”作為孔門“四賢”之一的曾子,崇德向善,注重修己。他強調人修身的目的在于“為己”,即提高自身的道德情操,使自己的人格得以升華,道德踐履成為自覺,從而使生命存在的意義得以充分彰顯。關于修身的內容,曾子的論述涉及到生活的諸多方面,這里先圍繞其在《論語·學而》篇中提出的著名“三省”修身說即“吾日三省吾身:為人謀而不忠乎?與朋友交而不信乎?傳不習乎?”展開論述:

(一)以忠謀于人

“忠”是儒家學說的基本思想。許慎在《說文解字》中,將“忠”解釋為:“忠,敬也。”段玉裁注“盡心曰忠”。在曾子思想中,“忠”是一個范疇十分廣泛的概念,“為人謀而不忠乎”是其中的一項,劉宗周在《曾子章句》中指出,此處“僅指忠之易見者言之”。“為人謀而不忠乎”,作為曾子每天自我反省的一個重要層面,指的是反省自己是否盡心竭力完成別人交代的事情,是否以善教人,或者忠于自己的信仰。皇侃認為:“‘為人謀而不忠乎’者,忠,中心也。言為他人圖謀事,當盡我中心也,豈可心而不盡忠乎?所以三省視察,恐失也。”劉寶楠對此解釋到:“誠、實義同。誠心為人謀,謂之中,故臣之于君有誠心事之,亦謂之忠。”可見,二者解讀的側重點均落在心上,注重為人辦事時的用心,用心真誠無暇,方能竭盡全力。

當然,在為人謀的時候,曾子雖然強調要忠于職守,盡心竭力,但這也并非毫無原則的。《大戴禮記·制言下》中記載,曾子曰:“天下有道,則君子?然以交同;天下無道,則衡言不革。諸侯不聽,則不干其土;聽而不賢,則不踐其朝。”天下有道的時候,君子就欣喜地相互交往并且入仕從政;天下無道時,君子同樣應該直言直行,而不能為了眼前一點點蠅頭小利,就隨隨便便茍且迎合于人。有德君子提出的意見,如果諸侯國的國君不聽從,那就不到他那里去;如果君主聽了建議,卻不以之為賢并加以重用,那就不到他的朝廷擔任官職。又曰:“凡行不義,則吾不事;不仁,則吾不長。”凡是行為不合道義的,我就不侍奉他;凡是沒有仁愛之心的,我就不臣屬于他。《說苑·尊賢》載有一則故事:“魯人攻費,曾子辭于費君曰:‘請出,寇罷而后復來。請姑毋使狗豕入吾舍。’費君曰:‘寡人之于先生也,人無不聞。今魯人攻我而先生去我,我胡守先生之舍?’魯人果攻費而數之罪十,而曾子之所爭者九。魯師罷,費君復修曾子舍而后迎之。”曾子盡心竭力為人謀的忠心可鑒。

(二)以信交于友

“信”是儒家傳統倫理準則之一,也是道德修養的極高境界。“與朋友交而不信乎”,是曾子每天進行自我反省的又一重要層面,即反省自己在與朋友交往過程中是否做到了“信”。《說文解字》對“信”字作出的解釋是“信,誠也。從人,從言”。朱子注曰:“以實之謂信。”“朋友有信”,是中國古代五倫關系中的重要一維。古人之所以如此重視朋友之間的交往,是因為道德修養除了要靠自己提撕理想,啟發仁心之外,還在于每個人自身存在的有限性,完全憑借個體的努力開顯仁心,有時卻是難以做到。倘若身邊有真誠可靠的朋友,時時能夠從旁提醒,那么就更容易發現自身存在的問題。所以,朋友就如同我們修養過程中的鏡子,其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,而對待朋友當然更要做到誠信。曾子的老師孔子,在教學過程中,堅持以“文、行、忠、信”四方面內容來教育學生,把“老者安之,朋友信之,少者懷之”作為個人的志向。還指出:“人而無信,不知其可也。大車無輗,小車無軏,其何以行之哉。”倘若一個人毫無誠信可言,那么不管做何種事情必然都是寸步難行的。并且,孔子又把朋友之間的信譽擴大到取信于民,把取信于民當作立國之本,強調“自古皆有死,民無信不立”。

曾子在繼承老師思想的基礎上,進一步提出“朋友不信,非孝也”。曾子把“與朋友交而不信乎”作為每天反省的一項重要內容,意在強調要與道德高尚、志同道合的君子仁人結交朋友。對于那些沒有仁德之心的人,他說:“吾不仁其人,雖獨也,吾弗親也。”曾子之所以這樣說,并不是因為自己不想親愛他人,而是自己的仁德之心尚未開顯,想要親近他人的情意還不夠真切,于是寧愿先“獨善其身”。此外,他還說:“與君子游,苾乎如入蘭芷之室,久而不聞,則與之化矣,與小人游,貸乎如入鮑魚之次,久而不聞,則與之化矣,是故君子慎其所去就。與君子游,如長日加益,而不自知也;與小人游,如履薄冰,每履而下,幾何而不陷乎哉!”謹慎地選擇交往的朋友需要智慧,在自己的定力尚不足以抵抗外界誘惑的時候,要選擇去親近賢德的朋友,以此來不斷涵養提升自己,對于不善的朋友,則要暫且遠離他們。曾子堅持“君子以文會友,以友輔仁”,認為通過講學來結交朋友,對道理的領悟就會一天比一天增多,團結更多的朋友來互相幫助,努力提升彼此的仁德之心,那么德行就會一天比一天提升,這樣就有助于共同去實現“仁”的理想。

(三)學而時習之

崇尚學習是儒家文化的重要特色。踐德成圣,便須從事于學,從事于切實之踐履。“傳不習乎”是曾子每天反省自己的第三個重要層面。在反省了日常生活,自己與他人的交往方式之后,曾子接著反省自己在每天的學習中,是否能夠對老師所傳的“道”,所授的“業”,及時認真地溫習實踐。劉寶楠在《論語正義》中提及:“鄭《注》云:魯讀傳為專。今從古藏氏庸輯鄭《注》釋云:‘此傳字。從專得聲。魯論故省用作專。鄭以古論作傳。于義益明。故從之。’……《呂氏春秋》曰:‘古之學者說義必稱師,說義不稱師,命之曰判。所專之業不習。則惰齊師說,與判同科。故曾子以此自省。’”善于反省師長所傳授的知識,對符合道義的內容善加體會領會于心,既是對師長勞動成果的尊重,又把所學的知識及時與生命相融,轉為自己的智慧,進而持之以恒地做善意之事。在一定意義上而言,儒家注重修身,實際上恰是強調修德。在學習過程中,曾子把自身學習的狀況作為反思對象,目的是求得知識與生命相融,而反思的最終結果必然要歸結到“習”字上,只有通過切實的踐履、反省才有它的真實意義。

“學”是對新知識的接納和吸收,“習”是對所學知識的回顧。“學習”是人一輩子的事,應當綿綿用力,久久為功。據《大戴禮記·曾子立事》記載,曾子曾說:“君子愛日以學,及時以行,難者弗辟,易者弗從,唯義所在,日旦就業,夕而自省思,以歿其身,亦可謂守業矣。”修身需要不斷地學習,君子唯恐荒廢了時間,堅持隨時隨地學習,白天學習新的知識,晚上自我反思,復習功課,這樣才能保證進德修業。“吾日三省吾身:為人謀而不忠乎?與朋友交而不信乎?傳不習乎?”曾子關于修身的這三個層面雖然各有側重,但實際上其內在邏輯理路是統一的。朱子在《論語集注》中就提到:“曾子以此三者日省其身,有則改之,無則加勉,其自治誠切如此,可謂得學之本矣。而三者之序,則又以忠信為傳習之本。”“忠”“信”可以通過“習”的工夫呈現出來,“習”的工夫反過來又可以促進對“忠”“信”的自家體貼,只有把“忠”“信”“習”三者都做到位了,才能真正稱得上是“吾日三省吾身”。

事實上,曾子所闡述的“三省”修身之學,更加重視內在心性的修養,因此,也可以說是修心之學。這種內在修心需要充分調動個人的主觀能動性,以高度的自律精神,自覺以儒家之道規范自己的行為,使之不斷引導人性的發展。諸如,曾子主張真正的“學”需要“攻其惡,求其過,強其所不能,去私欲,從事于義”,即專心于內,善于體察自我,主動對自己的內心進行道德批評,從而使己之心行更加合乎道義,能夠這樣下功夫去做,才能稱得上是學。因為藏匿于心的念頭,往往最不容易被己身之外的他者發現,每個人唯有自覺反省之后,才能逐漸求得本心之無暇,從而使美好的德性由內而外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來,最終達到行莫不合乎道的地步。

二、修身路徑:學行與省悔

“修身”是人自我修煉和完善的過程,在儒家哲學的傳統中,先賢們極為重視修身一事,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把修身作為一切行事的根本,正所謂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,壹是皆以修身為本”。而為保證修身實踐的順利完成,路徑與方法就顯得尤為關鍵。曾子對修身路徑的選擇,是在承續孔子傳統修身觀的基礎上,更強調反省內求的修養方法,倡導將道德修養推進到凈化心靈的深層次,這便為后世儒者開拓出了“內在超越”之路。

關于曾子修身的具體方法,大致可以歸納為:一是重視外在的學與行相統一,比如,要做到“愛日以學,及時以行”“行必先人,言必后人”;二是重視內在的省與悔相連貫,比如,要懂得“三省吾身”“朝有過夕則改與之;夕有過朝則改與之”等。下面從四個方面加以論述:

(一)愛日以學

勤于學習是曾子修身的重要環節。《周易·大畜》象辭曰:“君子以多識前言往行,以畜其德。”為了使自己的德行日進又進,生命日新又新,曾子善于抓緊時間從各方面學習,且學無常師。他說:“君子愛日以學,及時以行。”當學生向他請教:“夫士,何如則可以為達矣?”曾子回答說:“不能則學,疑則問,欲行則比賢,雖有險道,循行達矣。”曾子雖然資質平平,但卻相當好學,這種好學精神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面:其一,他能夠虛心向老師學習。在孔門弟子中,曾子年齡較小,且從師較晚,但他憑借著勤學好問、肯于鉆研的精神,也能深究于孔子的一貫之道。朱熹在《大學章句·序》中說:“三千之徒,蓋莫不聞其說,而曾氏之傳獨得其宗。”在孔子歿后,曾子年僅27歲,就自覺擔當起了弘揚孔子學說的重任。曾子從師學習期間,善于思考,勤于提問。對提問的具體策略,他也很講究,因而能不斷吸收新知。曾子最終能夠契入圣域、承傳圣道,一定意義上,離不開他虛心向老師求教問學的態度。其二,曾子能夠躬身學于他人。顏回是孔子最得意的門生,孔子一再稱贊顏回的為人與好學。然而,顏子不幸早亡,在追思顏回的懿德時,曾子說:“以能問于不能,以多問于寡,有若無,實若虛,犯而不校,昔者吾友嘗從事于斯矣。”誠然,曾子是把顏子作為了自己效法的楷模,立志在學術的道路上開辟新的風氣。《大戴禮記·衛將軍文子》篇記載了子貢對曾子的稱贊,他說:“滿而不滿,實如虛,通之如不及。”由此不難看出,曾子真正學到了顏回的優點和所長。其三,曾子能夠堅持知與行的結合,這是其求知修身的重要方法。他說:“君子既學之,患其不博也;既博之,患其不習也;既習之,患其無知也;既知之,患其不能行也;既能行之,貴其能讓也。君子之學,至此五者而已矣。”曾子認為,君子為學致密地做到“博”“習”“知”“行”“讓”五事并進不可偏廢,大體上就無所偏差。此外,曾子善于學習,還表現在他能夠堅持活到老學到老,即便到了七十歲,他仍然堅持學習。正如《顏氏家訓》記載,“曾子七十乃學,名聞天下”。

(二)行先言后

行先言后是曾子修身的基本標準。《周易·系辭下》曰:“言行,君子之樞機。樞機之發,榮辱之主也。”言行在修身過程中極為關鍵。在言、行二者的關系上,曾子提倡行重于言,強調道德必須付諸于實踐,他說:“君子博學而孱守之,微言而篤行之,行必先人,言必后人,君子終身守此悒悒。”又說“言不遠身,言之主也。行不遠身,行之本也。言有主,行有本,謂之有聞矣”,“君子執仁立志,先行后言”。在這方面,曾子與孔子的看法是完全一致的。孔子說,考察一個人,要“聽其言而觀其行”,真正的君子都是先踐行其言,然后感召他人。在具體的實踐活動中,曾子也是這樣做的。劉向在《說苑》中記載這樣一件事:“曾子衣弊衣以耕,魯君使人往致邑焉,曰:‘請以此修衣。’曾子不受。反,復往,又不受。使者曰:‘先生非求于人,人則獻之,奚為不受?’曾子曰:‘臣聞之,受人者畏人,予人者驕人。縱君有賜不我驕也,我能勿畏乎?’終不受。孔子聞之,曰:‘參之言足以全其節也。’”這則故事,將曾子執仁立志、嚴于律己、甘于清貧、廉潔清正的高尚道德和優秀品格完美地詮釋出來。《韓非子》中記載:“曾子之妻之市,其子隨之而泣,其母曰:‘女還,顧反為女殺彘。’適市來,曾子欲捕彘殺之,妻止之曰:‘特與嬰兒戲耳。’曾子曰:‘嬰兒非與戲也。嬰兒非有知也,待父母而學者也,聽父母之教。令子欺之,是教子欺也。父欺子,而不信其母也,非以成教也。’遂烹彘也。”子貢對曾子作出的評價,可謂一語中的,他說曾子“其言于人也,無所不信”。至于生活中那些“巧言令色”,不做實事的人,曾子曰:“巧言令色,能小行而篤,難于仁矣。”認為這種人很難行“仁德”,因而在自身尚未明達之前不愿與之有太多交往。另外,他還進一步指出:“不能行而言之,誣也。”

(三)內省慎獨

內省慎獨是曾子修身的重中之重。“內省”是人們對自我內心的審視和體察;“慎獨”是人們對自我內心道德意識的自覺持守與踐履。“內省”與“慎獨”二者密切相關,人必須切實反省,開顯本心,不自欺自瞞,三省慎獨,然后才能使人性之光輝、道德生命之莊嚴真實呈現。在修身過程中,曾子尤為重視內省慎獨的修養方法。

關于“內省”,《論語·學而》中,曾子提出的著名“三省”修身說,恰恰反映了他對修身根本之道的把持。《大戴禮記·曾子立事》記載:“君子之于不善也,身勿為能也,色勿為不可能也;色也勿為可能也,心思勿為不可能也。”“心思勿為”的“思”在這里解釋為“反思”,正是內省體察的工夫。“思則得之”,惟有懂得反觀內照,才能察覺到自身的病癥所在,才能夠對癥下藥。曾子還把“內省”看成君子恒久堅持的事情,他說:“君子見利思辱,見惡思詬,嗜欲思恥,忿怒思患,君子終身守此戰戰也。”在這里,君子的自我體察,是一種自覺的從善摒惡行為。需要注意的是,曾子所倡導的內省,不僅僅是通過反省認識到自身的過錯,而是指在反思的過程中,能夠將道德律熔鑄于心,使內心得到涵養,心靈變得豐盈。張新民先生就曾如是說:“一個依據深層反省開發出內在道德資源的人,當然會感到做人的莊嚴自信。”“慎獨”是儒家修身的重要法門之一。關于“慎獨”,牟宗三先生認為,儒家最早提出慎獨的應該是曾子。他說:“慎獨這個問題是扣緊道德意識而發出來的。慎獨這個觀念孔子沒有講,孟子沒有講。如果你要追隨這個觀念的歷史淵源,那應該追溯到誰呢?當該是曾子。”《大學》引曾子的話說:“十目所視,十手所指,其嚴乎!”意謂君子獨處或身處眾人之中,其內心的道德情操同樣清晰明澈,不以無人知而自我懈怠,這種強烈的道德自覺感,正是曾子對慎獨工夫的真實體驗。誠然,“一個經過慎獨功夫而內省無過無愧的人,必然也會生出彌綸宇宙的道德大勇”。《孟子·公孫丑上》記載曾子曾對弟子子襄說:“吾嘗聞大勇于夫子矣:自反而不縮,雖褐寬博,吾不惴焉;自反而縮,雖千萬人,吾往矣。”總之,古德云:“圣圣相傳,不離返照”,在曾子修身立德乃至最終優入圣域的過程中,離不開他對內省、慎獨二事的琢磨與修持。

(四)悔過自新

悔過自新是曾子修身的意義所在。悔過自新,既是儒家道德修養的工夫,也是道德修養的境界所在。人難免會犯錯誤,可貴的是有了過錯,能夠及時悔改,如此則能“茍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”。《春秋左氏傳》記載:“人誰無過?過而能改,善莫大焉。”《論語·學而》篇中,子曰:“過而勿憚改。”“過而不改,是謂過矣。”“過而改之,是不過也。”《大戴禮記·曾子立事》中,曾子也說:“朝有過夕則改與之,夕有過朝則改與之。”又說:“過而不能改,倦也。”還進一步指出,有過不改的危害,他說:“太上不生惡,其次而能夙絕之也,其下復而能改也。復而不改,殞身覆家,大者傾覆社稷。”《孟子·公孫丑上》載,孟子曰:“子路,人告之以有過則喜。禹聞善則拜。”可見,在儒家先賢們這里,悔過自新是一種美德。曾子向來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,是真正地做到了聞過立改。《中論·貴驗》中,曾子曰:“‘或言予之善,予惟恐其聞。或言予之不善,惟恐過而見予之鄙色焉。’故君子服過也,非徒飾其辭而已。誠發乎中心,形乎容貌,其愛之也深,其更之也速,如追兔惟恐不逮,故有進業,無退功。……夫聞過而不改,謂之喪心;思過而不改,謂之失體。失體喪心之人,禍亂之所及也。”現實生活的每一個當下,曾子如是說,如是做。《荀子·大略》就記載了一則曾子“食魚悔過”的故事。“曾子食魚,有馀。曰:‘泔之。’門人曰:‘泔之傷人,不若奧之。’曾子泣涕曰:‘有異心乎哉!’傷其聞之晚也。”正是因為曾子非常注重自我反省、自我批評,所以對自己的無知深感愧悔。這種勇于悔過的精神,使他能夠日新其德。

三、修身目標:繼善而成性

修身根本上是做人方面的問題,一個人經過道德和學問的不斷修養,可以求得人格的自我完善。修身是曾子全部道德活動的根本立足點,而其終極目標還在于繼善而成性,即通過自我修養求得本心純潔無瑕,以至于善的思想可以自然而然地由內而外流露出來。或言之,曾子修身的目標在于經過不斷地修身涵養,使自己真正成為一個純粹、勇敢、飽滿的人。對《論語》《曾子》《孟子》等諸多典籍中記載的與曾子相關的文獻材料,精研覃思,不難發現,于生命的終了,曾子顯然已經實現了他的奮斗目標。具體來說,這可以由曾子唯義是從的人格精神和以道自任的使命感觀照到。

(一)唯義是從

人格,是指人之所以為人的所在,人格有穿透力,生命方有感染力。曾子理想境界的人格,是基于他對修身思想的深入研究而闡發,上承孔子,下啟思孟學派。在孔子那里,君子必須明“義”,即所謂“君子之于天下也,無適也,無莫也,義之與比”,將“義”作為理想來追求。曾子理想中的君子,同樣以“義”為目標,他說:“君子攻其惡,求其過,強其所不能,去私欲,從事于義,可謂學矣。”強調君子要做合乎道義的事情,并且應當“難者弗辟,易者弗從,唯義所在”。劉宗周在《曾子章句》中對“義”作出的解釋很有見地,他說:“義即天理之公者是也。即心為理,在事為義。”既然“義”是天理之公,那么,行義便是循天理而行,這樣曾子反復強調君子要唯義是從的用意自然也就毋庸贅述了。

對于曾子這樣的有德之士而言,為了踐行“義”,可以犧牲一切,乃至自己寶貴的生命。《孟子·公孫丑下》記載,曾子曰:“晉楚之富不可及也。彼以其富,我以吾仁;彼以其爵,我以吾義。吾何慊乎哉!”晉、楚是春秋時代兩個最強大的諸侯國,皆聚斂天下,擁有不可比擬的財富。但曾子認為,自己所擁有的仁和義,足以超過晉、楚等霸主強國的財富和尊爵。這種敢于蔑視權貴,視金錢如糞土,剛直不阿,申張正義的高尚情操是曾子大丈夫之勇的表現。《孟子·離婁下》記載的一則故事,也反映了曾子能夠基于自己所處的位置及承擔的角色,來做最合乎道義的事:“曾子居武城,有越寇。或曰:‘寇至,盍去諸?’曰:‘無寓人于我室,毀傷其薪木。’寇退,則曰:‘修我墻屋,我將反。’寇退,曾子反。左右曰:‘待先生如此其忠且敬也。寇至,則先去以為民望;寇退則反,殆于不可。’沈猶行曰:‘是非女所知也。昔沈猶有負芻之禍,從先生者七十人,未有與焉。’子思居于衛,有齊寇。或曰:‘寇至,盍去諸?’子思曰:‘如伋去,君誰與守?’孟軻曰:‘曾子、子思同道,曾子,師也,父兄也;子思,臣也,微也。曾子、子思易地則皆然。’”這段話強調的是曾子處在賓師的位置,承擔著教書育人的職責,所以為了大局著想,不去做超越自己職責范圍的事,同樣是出于對道義的考慮,正所謂“君子思不出其位”。而道義的力量是無窮的,據《說苑·尊賢》記載,曾子在費國為賓師期間,曾以道義戰勝了魯軍。可見,曾子將“唯義所在”的原則,扎實地貫徹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。一定意義上而言,儒家所倡導的君子明義而行,不茍且偷生的精神,被曾子發揮到了極致。

(二)以道自任

以道自任,行將致遠。道也是儒家追求的一種至高境界,孔子曰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”“士志于道”。曾子對老師的教誨心領神會,在治學修身過程中,他堅持以道自任。《論語·泰伯》篇載,曾子曰:“士不可以不弘毅,任重而道遠。仁以為己任,不亦重乎?死而后已,不亦遠乎?”曾子這段大義凜然的話語,所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,“仁以為己任”,就是說人世間的一切存在,都要在仁心的遍潤之范圍內,倘若有一匹夫匹婦不能得其所,那么,仁心也就不能得到安寧,因此強調要把實現仁德于天下作為自己的理想;“弘毅”,“弘,大也。毅,強而能斷也”,意在說明為了實現美好的理想而把自己鍛煉得剛強智慧又有決斷力;“死而后已”,就是說自覺把行仁作為自己的使命,并自愿將這種宏大之責任一直肩負下去,直到生命終結那一天。這些內容正是隱藏在曾子心底性格的真實凸顯,杜維明先生就此評價曾子是“真正的儒者”,“如果你愿意,也可稱之為衛道士”。孟子說:“仁也者,人也。合而言之,道也。”曾子注重修身,正是源于他對仁道的執著堅守。而他所主張的“富以茍不如貧以譽,生以辱不如死以榮。辱可避,避之而已矣;及其不可避也,君子視死若歸”,這種英雄氣概,將道給學人帶來的生命尊嚴發揮到了極致。

在曾子對孝所作的諸多論述中,其對“守身全體”大義的闡發,也能體現出他以道自任的宏大志愿。關于這一點,從曾子彌留之際對眾弟子的開示中,我們可以略見一斑。曾子于生命將終,召見了眾弟子,想對弟子們有所教誨。可是,因為自己身有重病,手足動彈不得,于是就讓弟子掀開被子看看他的手,再瞅瞅他的腳,以示完整。爾后他又引用《詩·小雅·小旻》中的話,“戰戰兢兢,如臨深淵,如履薄冰”,來形容自己平生是如何謹慎保身,不使其受到傷害;如何謹慎持身,不使其招致染污。誠然,子女的身體是父母的遺體,肢體受傷是對父母之不敬,而品格如果受到污染,同樣也會使父母蒙羞。所以無論是身體受傷,亦或品格受到染污均是對父母不孝的表現。基于上述認識,曾子在保身乃至涵養內在品性方面,都能夠做到一息不曾有所怠惰,也正因為此,于生命的終了他做到了全體歸父母。尹氏曰:“全父母而生之,子全而歸之。曾子臨終而啟手足,為是故也。非有得于道,能如是乎?”此一事例剛好可以印證,曾子所謂的“守身全體”,不單單是保持肢體的完整,其用心還在于使道德情操內化于心,以身來修道、證道、傳道,這也是他終其一生努力修身的意義之所在。

四、曾子修身思想的現代啟迪

當前,新冠肺炎疫情仍在全球蔓延,不僅擾亂了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,而且讓人們承受著不同程度的心理壓力。據世界衛生組織近期發布的一份報告顯示:“在新冠大流行的第一年,全球焦慮和抑郁的發病率大幅增加了25%”,又“隔離在家的居民,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,會出現抑郁、焦慮、失眠和急性應激反應。其中有超過10%的人,在疫情之后,也不能完全恢復正常”。在日漸紛雜的現代社會環境中,面對日益突出的心理問題,面對更加不確定的世界與未來,人們到底應該何去何從?“處在艱苦時代的人們,往往忙于瑣碎的生活,看重現實的利益。以至于內心和精神的活動無暇觸及,從而無法回歸到靈魂深處,轉向內心以涵養自身”。黑格爾的此番話無疑給出了答案,與其一味盲目地向外追逐攀緣,倒不如在不確定的日子里學會向內視,反思自我、找回自我,進而掌握更多主動權,而不是輕易就被外界束縛。

歷史不僅是一面鏡子,更是可以長期開采的寶藏。曾子修身思想中蘊含著豐富的人生智慧,能夠為個體生命的自我審視、自我挺立提供經驗借鑒,對促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。

(一)疫情當下,靜以修身

新冠肺炎疫情期間,為了安全起見,企業延期復工,學校延期開學,很多人的生活暫時被按下了暫停鍵。在被迫空閑的時光里,有的人焦躁不安,有的人坐立難臥,有的人卻能在這段獨處的時光里,朝向光朝向愛,讓自己的生命像花兒一樣綻放。在不同的境遇里,選擇怎樣的活法,可以決定一個人所行之路的廣度與深度。對于生活在百無聊賴、無所事事中的人們而言,與其唉聲嘆氣、焦慮恐慌地過活,倒不如試著靜下來與自己的心靈對話,好好反思自我,用心規劃未來。法國哲學家帕斯卡就曾這樣說過:“幾乎我們所有的痛苦,都來自我們不善于在房間里獨處。”因此,面對無情且無休止的疫情,人需要學會于“動”中取“靜”,把心由對外部事物的執著轉向內部。唯有靜下來,通過不斷審視自身,精進自身的修為,才能更好地重啟生命。

曾子修身思想中蘊含著豐富的人生智慧,關于他所論述的修身之道,并非專為入仕的君子所設計,而是強調生而為人,在人生的不同階段,每個人都必須以追求道德情操的提高為目標。他說:“三十、四十而無藝,即無藝矣,五十而不以善聞矣;七十而無德,雖有微過,亦可以勉矣。”曾子這里所提及的“藝”,即是道德與學問。判斷人生價值的標準,在他看來,絕非權勢的大小、身份的貴賤,而是個人的道德修養,他說:“少稱不弟焉,恥也;壯稱無德焉,辱也;老稱無禮焉,罪也”“其少不諷誦,其壯不論議,其老不教誨,亦可謂無業之人矣。”可見,曾子所探尋的人生道路,就是通過不斷修養自身,努力提高自身的道德素養,以成為一個道德高尚圓融完滿的人。難能可貴的是,曾子本人正是沿著這條內求的路,堅定篤實地走了下來,才能最終優入圣域。所以,于時人而言,“厚德載物”是亙古不變的常法,與其在疫情這樣的境遇中抱怨、躁動,不如以靜制動修養自身,努力探尋自己心靈的歸宿。

(二)內省慎獨,審視自我

曾子首倡的“內省慎獨”修身觀,提醒人們應當深刻地審視自己的生命、生活,用心找到自己生命存在的價值與意義。在西方文化傳統中,古希臘時代的哲學家蘇格拉底同樣也非常講求內省,認為“認識自己”是一種很崇高的美德,諸如在《斐多篇》中,他曾如是說:“未經審視的生活不值得過。”此外,他還將銘刻在德爾斐神廟門楣上的一句神諭“認識你自己”,作為其哲學原則的宣言。可見,東西方先哲在重大教育理念上,可謂心有靈犀,不謀而合。疫情之下,當生命真正為人們提供了一段難得的“休息”時間,無需應酬,無需面對平日里不想面對的人事紛爭……此時的人們又該做些什么?最有意義的事情之一,自然應該包括內省慎獨,審視自我。曾子認為,反求諸己,內省慎獨是認清自己、完善自我,從而實現自我發展的一把“金鑰匙”。所以,他能夠做到“三省慎獨”,即日日反省自己,唯恐自身的行為有所偏失,而喪失了自身的美德;強調人們要反身而誠,向內用力,因為本心善性便好比一道永不止竭的源頭活水,一定是日彰月著,流動不已的,而金錢、榮譽、權勢等身外之物永遠不會是我們最終的依靠。誠如,德國哲學家叔本華在《雙重的生活》中所提到的:“我們通過自身所收獲的幸福要遠超任何外界存在給予我們的幸福。換句話說,就是利用我們自己的個性、才能,或是其他獨屬于我們自身的東西交換得來的快樂,才符合我們心中幸福的標準。”因為個性也好,才能也罷,都會永遠伴隨著我們,無論我們經歷什么,這些東西都會對我們不離不棄。所以,當生活暫時停下來的時候,真正的強者一定是能夠與自己內心深層次對話,懂得聆聽從心發出的聲音,且樂于享受這段獨處清歡時光的人。

(三)崇德尚學,挺立自我

對曾子這樣的儒者而言,崇德是尚學的初衷和歸宿,尚學是崇德的重要法寶和有效方式,而崇德尚學的終極意義則在于使個體道德生命和人格尊嚴得以挺立。《孝經·開宗明義章》中,孔子在為曾子陳述孝道時曾說:“夫孝,始于事親,中于事君,終于立身。”由此不難看出,圣人所設定的人生成長的目標不是物質收益之最大化,不是虛幻的長生不老,更不是同樣虛幻的轉世,而只是立身,挺立自身。立身是持續不斷的過程,貫穿人之生命全過程,其核心要義在于繼善成性。人因立身而有德,因有德而立身,故立身既是中間環節,又是目標,以立身為樞紐,進而“達己”,則能使生命自由而自在的呈現。要實現自我生命的挺立,在曾子看來,既要重視運用孝的方法,在家中先行修煉內在的道德品質,也要自覺主動抓緊時間勤于學習。曾子說:“夫仁者,仁此者也;義者,宜此者也;忠者,中此者也;信者,信此者也;禮者,體此者也;行者,行此者也;強者,強此者也。”認為奉行孝道是追求各種美德的起點,孝的目標實現了,各種美德也就能兼顧到了。關于學,學則覺矣,曾子為學不倦,求道不止,且能將所學的知識,及時與生命相融轉成智慧,故而可以明道行道以至傳道。曾子曰:“君子愛日以學,及時以行,難著弗辟,易者弗從”“不能則學,疑則問,欲行則比賢,雖有險道,循行達矣。”對于那些始終“恥不知而又不問,欲作則其知不足”的讀書人,在曾子看來是謂“窮民”。在疫情常態化管控期間,人們越是感到孤獨,越要挺立自我,只有清楚自己為什么而活,便可以忍受任何一種生活。宅在家里不妨充分利用好這段靜謐時光,安安穩穩地在家陪伴父母、妻兒,提升自己的專業技能,或者業余愛好,比如:學烹飪、練書法、讀經典、做運動等,只要在這段時光里,能夠找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渴望與生活的真諦,才能讓自己的注意力,從對外部不確定因素的擔憂、恐懼中轉移回來,也才能使自己過好每個當下,并對未來充滿無限期待。

總之,曾子反復強調修養自我、審視自我、挺立自我,這并非是為了裝飾自己,而是只有這樣,人作為“三才”之一,才能真正地實現生命的自我呈現。進言之,人唯有順著自己的天性本心而活,順帶的即是覺人,立人,達人。誠如曾子所言:“人信其言,從之以行,人信其行,從之以復;復宜其類,類宜其年,亦可謂外內合矣。”所以,生命是有光的,唯有把自己活成一束光,才能照亮更多人,正可謂“正己達人,生生不息”。曾子的修身理論內容豐富、博大精深,具有可吸收的豐富養料。若對其進行深入研究,以為今日所用,那么,緩解疫情之下民眾不同程度的焦慮不安心理,減輕異化文明對現代人的無情摧殘,乃至對重建現代倫理道德規范和信仰體系,推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都有相當的助益。


【注:為方便閱讀,本文略去引注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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